ELCHK Super User2023-11-07T11:56:09+08:00
四十九歲當上監督,有甚麼想法?距今已經九年,記憶不太多,依稀是感到戰戰兢兢。因為是在執行幹事兼任副監督的情況下當選,所以比較清晰的印象是勉勵自己一定要把工作做好,免得辜負大家的期望。在當選的那一刻,肯定會做三年,至於做六年、九年,誰也不能確定。當你坐上這班列車,列車緩緩開動,咦!下一站原來是這裏,再下一站是那裏?再再下一站又原來停在這裏,路途秀麗,風景如此多嬌。如今到達尾站,下車了,責任交給了下一位車長,一心上路回家,但在車站內給人請下來,問我這一趟風景如何,於是坐下來,將印象深刻的事分享給大家。
第一站記得是二零一四年本會六十週年感恩崇拜,我們有了二零零四年在紅館舉行五十週年感恩崇拜的經驗,於是在訂場時多訂了一天,即禮拜六和日兩天,禮拜六是給予社會服務部各單位、學校教育部各屬校和堂會的一些團隊在紅館分享表演。有很多參演者表演完畢後,都走過來多謝我,說終於可以在紅館踏上台板。男爵樂隊一位團友說在退休後才加入樂團,怎樣也想不到到了這把年紀,突然有機會踏上紅館表演,感恩;另外一位跳街舞的年輕姊妹,說能夠從街邊跳到上紅館,很興奮;Yes,我也為他們感到興奮。在禮拜日的感恩崇拜中,我引用路加福音二十四章,耶穌顯現在以馬忤斯,之後兩千年,福音就由耶路撒冷傳到中華大地,現在到達香港,我們就傳承福音使命。六十傳承信義恩,活出事奉信義人,能在紅館帶領全會眾一起崇拜,這是一種遇上。
二零一七年五月十至十六日,世界信義宗聯會(The LutheranWorld Federation, LWF)(下稱世信聯)選定了非洲的納米比亞舉行六年一次的大會,並同時舉行教會改革運動五百周年紀念崇拜,我亦有幸踏上這段路途,參加了這次大會和五百周年紀念崇拜。崇拜場地是一個露天體育場,可容納接近五千人,我們所有世信聯的成員和納米比亞兩個信義會的信徒一起參加。崇拜之後,我們都興奮地在整個場地遊走,找到認識的人,甚或不認識的人,都拿起手提電話Selfie。非洲的弟兄姊妹組合著不同的圓圈在跳土風舞,烈日當空,情緒高昂,拍了無數的相片,也是有幸遇上。
另外,在一九九九年,世信聯和天主教會簽署了「有關稱義/成義教義的聯合聲明」(Joing Declaration on the Doctrine of Justification, JDDJ),其後建構了五百周年的紀念活動。五百年前分離,五百年後復和,二零一六年十月三十一日,教宗方濟各到訪瑞典,與瑞典信義會大主教Archbishop AntjeJackelén作了復和的擁抱,為五百周年拉開序幕。其後雙方鼓勵各地區的天主教會和信義會舉行聯合祈禱會,以深化彼此的合一;於是我們和天主教會香港教區於二零一七年七月十四日晚上七時三十分,於天主教聖母無原罪主教座堂舉行「從衝突到共融—聯合祈禱會」,由湯漢樞機和我一同主領,非常感人觸動。我們在五百年前分離,到今天經歷了十八萬二千五百日,現在又奇蹟地互相認罪、復和求寬恕和擁抱,耶穌基督等待了五百年,今天給我遇上。我在祈禱會中有一段講道,我同樣以聖靈行傳的角度,見證大家在五百年來念念不忘地尋求合一,如果這不是聖靈的工作,那又是誰能夠締造這樣的和平?我確信這不是個人的事,而是天主教會和我們信義會每一位教牧,每一位信徒都感恩高興的事。
及後在二零一七年十月三十一日,那正正是五百年前馬丁路德釘上九十五條的那個晚上,香港信義宗聯會和香港基督教協進會在灣仔伊利沙伯體育館一起舉辦五百周年紀念崇拜,是非常感恩的合一見證。自教會改革運動之後,基督新教在其後五百年各自成立了不同的教會,在人看來,是極少可能走上合一的道路,但在籌辦的過程中,我深深體會不同基督新教的教會領袖和信徒,都非常認同教會是耶穌基督的身體,應該是合一,所以大家也懷著合一的心志舉辦這次聯合崇拜。當晚我負責聖餐的祝餐,感謝主的帶領,當我在基督新教不同教會的教牧和信徒面前舉起合一的餅、合一的杯時,那種激動可想而知。真的,有甚麼事可以讓各宗派都聚焦於這一個餅,這一個杯上?惟有是所有人都跟從聖靈的帶領才可以;我很感恩,可以在那一刻,在所有弟兄姊妹面前舉起那一個餅,那一個杯。想一想,在崇拜中做這項服事的人,可以是你,也可以不是你;但最後可以在這個崗位上服事,我覺得是一種莫大的恩惠。
到了二零二零年,是中華信義會立會一百周年,這又是值得感恩的事。雖然自二零二零年二月以來,嚴峻的疫情逼使我們要考慮是否舉辦感恩崇拜,但一百周年不是等閒之事,所以我們決定一定要舉辦。至於規模的大小?多少人參與?就按當時的防疫措施而行吧。感恩崇拜在二零二零年八月二十八日(五)上午十時在真理堂舉行,因著疫情的緣故,到場出席的約有一百人,亦有不少教牧和信徒在網上直播中一同參與。崇拜由我講道,經文是馬可福音八章27至38節,背起十架跟從主,當中重述一九零三年各信義宗差會於上海舉行大會,決定建立教會、神學院和出版社,而教會於一九二零年在河南雞公山成立,取名中華信義會;及後一九四八年信義神學院南遷,之後彭福總監督決定留港,到一九五四年中華信義會完成歷史使命,亦同時在道風山成立香港信義會,直到今天。過程中,路途上,只有一件事,就是背起十架,繼續傳承耶穌基督的大使命;外在的都是形勢格局,外表或許破敗,但不能毀滅的是心中使命之火。紀念立會一百周年,也是紀念聖靈一百年來的帥領,亦促使我們持承使命,迎向未來一百年、二百年,直到主再來的那日。
心存感恩的我對自己說,主對我的恩惠無窮,使我可以在本會六十周年感恩崇拜和中華信義會立會一百周年感恩崇拜中講道;同時在教會改革運動五百周年的紀念崇拜中祝餐,拿起餅,舉起杯;再加上和天主教香港教區表達復和、擁抱,這真是奇妙的人生。
九年來,本會的領導層也有不同的轉變,我所說的領導層,是教牧同工和信徒領袖。如果說本會第一代領袖是在五十年代南下香港和在那時候信主的人,而第二代則是由第一代直接栽培的人,在今天,第二代的教牧和信徒領袖已有超過八成退休了。在這九年間,是由第二代轉到第三代,但同時又看到第四代(我暫且界定為在反修例事件和疫情之後的新一代),當中的感受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時間不會老,但肉身卻會衰殘。我傳承主耶穌給我的使命,亦將前賢傳給我們教會美善之事,交付給下一代。新一代的教牧同工和信徒領袖會帶領新世代的香港信義會,對於你們,我是滿滿的祝福。
在我任期內,要數一件印象最深刻的事,相信是二零二一年在信義宗神學院的校董會內選出新任院長。我當時是校董會主席,有責任聯繫各成員教會的校董,同心合意尋求一位上帝選召的院長,當中的目標就是所有成員教會的董事一致同意人選,而大家同時繼續支持神學院更新成長;這真的花了很多禱告、祈求、分析、商議和論述,最終我們同心一意地選出了新任院長;那一刻,我的感受告訴我,這不是我個人的事,而是本會本宗長遠的神學教育、教牧同工質素的託付。在過去的工作中,這是一件非常重要、也非常深刻的事。
這篇分享文章的內容不是工作報告,而是一位平凡教牧在一個特定時空的際遇。上帝怎樣選召和帶領我,我在離任之際回望,發覺主恩浩大,每一站都是特許的恩惠。承擔過道聲出版社的工作,履行過監督的職務,也服事過信義宗神學院;過去是神學生、教師、牧師、社長、常務委員、執行幹事、副監督、現在是監督、神學院校董會主席,而未來則是一項未曾擔任過的堂會堂主任,這崗位又是上帝新的任命,你說是不是奇妙感恩!當下,最要緊的是忘記背後,努力面前,走筆至此,想起電影中的湯告魯斯,在結尾的時候,通常是停下電單車,回望一下繁榮鬧市,之後轉頭眼望前方,一轉油門,電單車就絕塵而去,這是甚麼概念?電影的英文名字是Mission Impossible。九年光景,就是這樣精彩。